永远铭记老区人民为夺取中国革命胜利

和建立新中国所作的巨大牺牲和重大贡献

石 宝 华

革命老区是指十年土地革命战争和八年抗日战争时期我们党建立的革命根据地。在那个血雨腥风、艰苦卓绝的年代,凡是建立了党的组织和红色政权,开展过武装斗争和减租减息、土地改革等群众运动,红色政权在土地革命时期坚持半年、抗日战争时期坚持一年以上的地方,都叫革命老区。经中国老促会2011年进行的全国性调研和统计,经国家民政部和省一级政府认定的革命老区,涉及到全国28个省,共有1599个老区县,其中重点老区县,也就是老区乡镇占50%以上的县1170个。老区面积占全国总面积的33%,老区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55%。

一、老区在革命战争年代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一是输送和壮大了革命力量。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初期,真正属于我们共产党自己掌握的武装力量,也就是1927年南昌起义、秋收起义、湘南起义失败后保存下来的那点力量。1928年4月这些部队到井冈山会师,加起来不过一万余人,2000条枪,可以说是微弱得很。但是在井冈山根据地立足之后,我们的兵力短短几年时间就发展到13万人。赣南13个县50多万青壮年中,先后有33万人次参加红军和赤卫队。起初,蒋介石以为红军不过是流窜到井冈山的那几千人马,先后几次组织几十万大军前往清剿,结果连续三次都是大败而回。他根本没料到,有了根据地的共产党和红军如虎添翼,其力量已经是今非昔比。有一个资料显示,十年土地革命战争时期,18个根据地培育了30万红军和数以百万计的地方革命武装,造就了一大批革命领导骨干。

到了抗日战争时期,随着根据地的不断扩大,老百姓参加八路军、新四军的热情更加高涨,到处是“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的动人场面。沂蒙山区有个姑娘叫梁怀玉,人长得很漂亮,而且有文化,是识字班的学习标兵。为了鼓励村里的男青年参加八路军,她在群众大会上毅然喊出“谁第一个参军我就嫁给谁!”有个小伙子报了名,梁怀玉果然兑现诺言,与这个小伙子成了亲。有这样一个好妻子做后盾,后来这个小伙子在部队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冀东抗日根据地迁西县马家冲村有个小伙子叫付永义,跟一位姓张的姑娘正在举行婚礼的时候,村南突然响起了枪声,鬼子来扫荡了。小伙子连婚衣也顾不上脱,拉着新娘子就往山里跑。可穿着旗袍的新娘跑不起来,眼看着就快要被鬼子发现了。新娘子说,算了,我不拖累你了,你一个人跑吧,要是路上碰上八路军,你就跟他们走吧,等抗战胜利了再回来找我。这个付永义在新媳妇的鼓励下,一口气跑到外县,真的参加了八路军,打完了鬼子又参加了辽沈战役,四年后才回到家乡与张姑娘团聚,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四川省北川县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革命老区。1938年的时候,这里有个小伙子叫王建堂,他听说有人在组织人马准备出川抗日,马上联络一帮好伙伴报了名。开始他还担心父母不同意,没想到父亲说我还怕你没这个骨气呢。按说孩子要去打仗了,家长都会很担心,都会嘱咐孩子小心点啊,注意安全啊,平安回来呀。可是王建堂临走时,他的父亲王者朋却给儿子送了一面用白布做的出征旗,中间是一个用黑颜色写的大大的死字。右边写到:我不愿你在我面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份上尽忠。左边写到:国难当头,日寇狰狞。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这个类似于岳母刺字的故事,充分体现了老区的老百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伟大爱国情怀。

由于老白姓踊跃参军,到抗战后期,我党主力部队发展到91万人。到解放战争初期,增加到127万人,有五大野战军30多个纵队,还有若干独立师、独立旅。这么多兵员哪来的?从革命老区来的!

除了正规军,抗日根据地还有民兵220万人。可别小看了民兵的作用,他们土生土长,人地两熟,可以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打探敌情,可以把地道挖到敌人的碉堡、据点旁边。他们村自为战、人自为战,配合部队开展麻雀战、地道站、地雷战、破袭战、水上游击战。在冀中平原,地上是鬼子建立的1500多个据点,地下却是纵横交错的地道网。数十万活动在地道里的民兵,给了敌人无数次的打击。河北省清苑县冉庄村的30个民兵,在只有17只步枪的情况下,依靠村里纵横交错的地道,居然和两个团的日伪军打了13个小时的仗,毙敌70多人。山东省海阳县民兵从1943年至1945年,依靠地雷战,共炸死炸伤敌人1000多人,涌现出于化虎、赵守福、孙玉敏等全国著名民兵英雄。据有关部门统计,在八年抗战中,根据地参加过战斗的民兵有近百万人次,歼敌10万余人。毛主席在总结抗战经验时说道,没有群众武装力量的配合,要战胜敌人是不可能的!

胶东老区是山东红色革命的发祥地之一,是中国进行红色革命最早的区域之一。1920年烟台海军学校的学生李之龙和郭寿生分别加入了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自此,马克思主义的萌芽在胶东大地上生长、壮大。1921年秋,胶东地区开始了党团活动,建立和发展共产党组织,胶东逐步成为共产党影响的重要地区。在党的领导下,胶东建立起一支觉悟高、数量大、战斗力强的革命先锋队,并在昆嵛山区保存了一支红军游击队。到1949年9月,胶东共产党员已发展到324233名,占全国党员总数的7.23%。胶东党组织的发展壮大是胶东革命取得胜利、走向辉煌的根本原因。

解放战争时期,为保卫胶东根据地,英雄的胶东人民响应党中央号召,先后掀起五次大参军高潮,从1946年7月到1949年3月两年半的时间,胶东解放区就有28万多人参军。在解放战争时期,胶东走出了解放军四个野战军。 

二是提供了有力的后勤保障。在各个革命根据地,群众成立了担架队、救护队、运输队、慰劳队等多种形式的支前队伍,为红军和八路军、新四军当向导、救伤员、拉弹药、送给养、修路桥,不惜一切代价地支援我军作战。

在胶东老区,人民群众积极开展减租减息、土地改革和经济建设,积极支援全省、全国的革命事业。在抗战最艰难的1942年和1943年,胶东老区贡献抗战最重要的公粮和田赋均占山东抗日根据地的42%以上。胶东农业在全省抗战和解放战争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为保证军需民用,胶东人民创办了北海银行和兵工厂,金融贸易、交通运输等各项事业快速发展,胶东由此成为山东、华东的财政支柱和战略物资的主要供应基地。胶东根据地的黄金生产为根据地经济建设和中国革命做出了特殊贡献。据不完全统计,仅抗战时期,胶东就为 党中央秘密运送黄金13万两,为我党提供了重要的经费来源。

在太行山老区,1939年至1941年,由于鬼子严密封锁,我晋察冀军区部队一度断粮。老百姓得知八路军战士在空着肚子打仗,立即行动起来,先后组织62万多人、5000多辆马车,三年时间给八路军运送军粮1900多万斤。这么多粮食哪来的,是老百姓一瓢一碗凑起来的,换句话说是大家从嘴里抠出来的。运粮队为躲过敌人的围追堵截,有时是夜间行动,有时是昼夜兼程。曾经担任晋察冀军区司令员的聂荣臻元帅在回忆录中说,“晋察冀人民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巨大而又可靠的供给部”。

大家都知道,1947年5月华东野战军打了一个特别漂亮的仗,就是孟良崮战役。这一仗一口吃掉了国民党军整编第74师,蒋介石最欣赏的中将师长张灵甫命丧指挥所。陈毅元帅称此仗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我军能够打胜这一仗,同样靠的是老区群众的支援。有这样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当时,我军一个团在前进途中被一条叫做下汶河的河水阻拦,一时找不到船只,指挥员心急如焚。河岸边东坡池村的妇救会会长李桂芳得知后,领着32名妇女扛着自家的门板赶来,奋不顾身跳进河里,用她们柔弱的肩膀架起一座火线桥。整整一个小时,一个团的战士从这座特殊的桥上通过,而她们却被冰冷的河水冻得浑身麻木,牙齿打颤,累得瘫倒在河岸边,有的妇女因此终身不能生育。

到了解放战争后期,山东的支前队伍就更加庞大。淮海战役时,山东根据地组成的支前大军中,有小推车100多万辆,担架40多万付。后来陈毅元帅说:淮海战役的胜利是山东的老百姓用小车推出来的!淮海战役纪念馆里有一根小竹竿,现在是国家一级文物。它是华东(山东)支前英雄(模范)唐和恩参加淮海战役支前时随身带着的一件东西。每经过一个村庄,他都把村庄的名字刻在小竹竿上,一共刻下山东、江苏、安徽三个省88个村庄的名字。同志们哪,这是什么概念?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推着小推车,冒着连天炮火,忍着严寒饥饿,跟着我们军队走了几千里路哇!这中间该吃多少苦,该流多少汗,该遭多少罪呀?唐和恩是胶东280万支前民工的优秀代表!胶东地区的支前民工抬着担架、推着小车、赶着胶轮大车,浩浩荡荡,跟随解放大军从胶东走向山东,走向华东,走向全国!为支前,胶东人民无偿提供大小车辆81万辆、担架73万副、牲畜24万头、船只1664艘、粮食20亿斤、军鞋124万双。

当时的伤员救护,更是多亏了根据地的老百姓。那时的部队医院,医生护士少的可怜,一旦打起仗来,把伤员抬到医院来的是老百姓,护理伤员的还是老百姓。为了使伤病员有个安全稳定的治疗环境,许多部队医院就隐蔽在偏僻乡村,老百姓不仅帮助护理伤员,还主动担负起医院的安全警戒。医院撤离时,许多不便转移的重伤员就留在老百姓家里养伤。在胶东,老区人民创造了“西海地下医院”,把八路军的伤员藏在地道里救治,先后成功救治2000多名伤病员。有位老同志回忆说,从红军到八路军、新四军再到解放军,战争年代我军在老百姓家里养过伤的官兵恐怕有几万人。沂蒙红嫂用乳汁救助八路军伤员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我这里讲一个新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冀东抗日根据地的迁西县,主人公是一位老妈妈,她叫吴凯素。有一天,吴妈妈正在照顾在她家养伤的八路军女伤员小刘。突然听到有人喊,说鬼子来了,让带着伤员转移。吴妈妈就到家门口探听情况,结果发现住在另一个老乡家里的八路军男伤员小杨因为房东不在家正在吃力地往外爬。吴妈妈知道小杨是腿上受伤,行动困难,赶紧喊来自己的儿媳妇,两人连抬带抱,把小刘弄回自己的屋子里。这时候再带着俩伤员跑已经来不及了。吴妈妈就把俩伤员藏进事先准备的炕洞里,让儿媳妇躺在炕上装病,自己则打扮成疯婆子,把头发搓乱,揉进尘土草沫子,脸上抹上锅底黑。鬼子进了院子,她故意直着眼睛嘿嘿傻笑,问她什么也不回答。鬼子看她真像疯子,狠狠踢她几脚就走了。吴妈妈回到屋里,两个伤员看她那个样子都哭了,吴妈妈却笑着说:“哭什么?咱们胜利了,应该笑!”后来吴妈妈找到小杨的房东,说你们经常出门,护理伤员确有困难,干脆把小杨交给我吧。在护理这两个伤员的日子里,吴妈妈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小杨大小便失禁,吴妈妈就给他接屎接尿。家里几只老母鸡下了蛋,自家一个舍不得吃,都给伤员补了身子。最后干脆把鸡杀了,给伤员熬了鸡汤。两个伤员伤愈归队时,都给吴妈妈跪下了,他们说,你就是我的亲妈,我们一辈子忘不了你!后来吴凯素作为拥军支前模范的代表,应毛主席的邀请,参加了1949年的开国大典。  

三是形成了防御和反击敌人的战略依托。革命根据地的建立与发展,压缩了敌占区的空间,打乱了前方后方的界限,形成了包围与反包围的战场态势,形成了牵制和消灭敌人的有利条件。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我党我军建立和发展了18块革命根据地。大部分在南方地区,分布在16个省300多个县,总面积约20万平方公里,人口约1500万。分别是:中央苏区、湘鄂西、海陆丰、鄂豫皖、琼崖、闽浙赣、湘鄂赣、湘赣、左右江、川陕、陕甘、湘鄂川黔、闽东、闽南、闽中、通海如泰根据地、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根据地、滇黔桂边游击根据地。靠着这些根据地,明显处于劣势的党和红军同强大的国民党反动派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武装斗争,走出了一条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动摇了蒋介石的反动统治。抗日战争时期,我党我军建立和发展了18块抗日根据地,分布于东北、华北、华中、华南广大地区,遍及19个省,面积100多万平方公里,人口1亿多,超过了当时全国总人口的四分之一。这些根据地分别是:陕甘宁、晋绥、晋察冀、晋冀鲁豫、山东、苏北、苏中、苏南、淮北、淮南、皖中、浙东、广东、琼崖、鄂豫皖湘赣、河南根据地、东北抗日游击区、闽浙赣粤游击区。抗日根据地的建立,使我党我军有了坚实的后方基地,不仅使兵员和物资有了可靠来源,而且成为保存和发展有生力量的巨大屏障,成为抵御和反击敌人的战略依托。依托这些根据地,我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作战12.5万余次,消灭日军52.7万余人、伪军118万余人,在敌后抗击着60%的侵华日军和95%的伪军。正如毛泽东同志指出的那样:由于抗日根据地的存在,“城市亡了,乡村未亡;大路亡了,小路未亡;白天亡了,夜里未亡。”日本人也不得不哀叹:华北战场是一个“没有战线的战场”,与八路军作战那是一种“复杂多端、千变万化”的战争。

四是为党后来执政探索了许多经验。无论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根据地,还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根据地,我们党在许多地方处于局部执政的状态。党和军队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的原则、民主的原则建设政权和管理社会,探索创造了许多宝贵的经验。比如在政权建设上,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苏维埃政府,让劳苦大众第一次获得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第一次走上议事决策的政治舞台,第一次尝到了当家作主的滋味。在抗日民主政权建设上,创造了“三三制”形式,即,共产党员大体占三分之一,左派进步分子大体占三分之一,中间分子和其他分子大体占三分之一。从而达到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形成了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在经济建设上,保护民族工商业,支持一切合法经营,不断壮大根据地经济力量;开展大生产运动,做到“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打破敌人经济封锁。在军事斗争上,坚持动员人民,武装人民,打人民战争,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的汪洋大海。在外交斗争上,坚持有理有利有节地处置美军妄图登陆烟台、威海卫等涉外事件,捍卫了国家主权,维护了民族尊严。在作风建设上,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切“相信群众、一切为了群众”的群众路线,呈现了党群一致,军民一家,心心相印,情浓于水的生动景象。特别难能可贵的是,党和军队在革命根据地始终严格要求自己,树立了廉洁自律的良好形象。所有这些,都为我们党日后成为大国执政党提供了极其宝贵的经验。

二、老区人民为革命付出了巨大牺牲

前不久,我和参加全国重点革命老区部分市、州老促会会长第六次工作交流会的同志一起,参观了贺龙纪念馆,拜谒了贺龙故居和桑植县烈士陵园。站在庄严肃穆的贺龙铜像和烈士纪念碑前,听讲解员如泣如诉地讲述当年惨烈的革命斗争历史,令我们热血升腾、心灵颤栗。桑植县当时只有10万人口,在贺龙影响和带动下,先后有5万人投身革命,其中直接跟着贺龙去打仗的有两万人。这两万人中解放后活着回到桑植的只有五十几个人,多数都英勇牺牲了。

土地革命革命战争时期,兴国县只有23万人,就有8万多人参加红军。红一方面军开始长征时,8万红军中有2.7万人是兴国人,经过两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的只有2000人,相当于每一里长征路就有一名兴国烈士的英魂。瑞金下肖区有位叫杨荣显的老人,先后把自己的8个儿子送去当红军。老人临终时想念儿子,迟迟闭不上眼睛。他问老伴儿:我有8个儿子,怎么一个也不回来看我呢?老伴强忍住眼里的泪水,瞒着他说:他们都在前方打仗呢!事实上,他的8个儿子一个一个都英勇牺牲了。

长期的革命斗争中,中国共产党始终与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在1942年冬季,日、伪军对胶东抗日根据地的“拉网合围”大“扫荡”中,胶东军区十三团的十名战士到东海区执行任务,返回途中在马石山与敌人遭遇。为了救护被围在火网里的人民群众,他们数次往返冲杀,全部牺牲。在这次反“扫荡”中,为救护群众而牺牲的指战员还有胶东行署警卫连18勇士、胶东军区16团团部及部分营连100余人、胶东军区17团和东海独立团零星部队、胶东兵工厂警卫排战士、胶东抗大部分师生、西海军分区警卫部队等等。这些被围在火网里的胶东部队,在没有上级统一号令、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全都自发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救援身陷绝境的群众。各部队舍生忘死,奋勇拼杀,整班整排整连的指战员血洒青山,谱写了一曲曲党群同心、生死与共的英雄赞歌。 

抗日战争时期,根据地的群众同样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当时不足14万人口的山西省武乡县,有9万多人参加各种抗日救亡组织,1万4千多人参军参战,2万多人为国捐躯。武乡被誉为“八路军的故乡,子弟兵的摇篮”。北京密云县有一位叫邓玉芬的老妈妈,先后把丈夫和五个儿子送上抗日前线,6位亲人全部战死在沙场,称得上是满门忠烈。正是:北京密云县,抗日烽火燃。有位邓妈妈,慷慨赴国难。恩爱好丈夫,还有五儿男,都被她说服,统统上前线。打仗必流血,子弹不长眼。可惜六亲人,一个未回还。满门皆忠烈,热血筑花环。当代佘太君,心胸不平凡。深深明大义,家国一肩担! 

由于根据地时常袭扰和打击敌人,而且八路军、新四军就藏在根据地,日本鬼子恼羞成怒,一遍又一遍地对根据地进行大扫荡,一次屠杀群众数十人、数百人、数千人的惨难时有发生。仅1942年日伪军对冀中平原根据地的大扫荡,就有5万多群众被杀或被抓。有的老人和孩子被扔进火堆活活烧死,有的年轻孕妇被鬼子用刺刀从肚子里挑出婴儿。在冀东抗日根据地的丰润县,联队长佐佐木指挥日军包围了一个叫潘家峪的村庄,把全村人赶到一个大院子里,逼问八路军和伤员在哪里,在场的一千多个村民没一个人说话。佐佐木下令用机枪屠杀,无论九十多岁的老人,还是怀抱中的婴儿,全不放过,被杀的村民总计1230人。一些小孩子跑到一个藤萝架下躲藏,佐坐木发现后专门调过一挺机枪,集中扫射藤萝架,这些可怜的孩子无一幸免。

沂蒙山区有位老妈妈,叫王焕于。她看到有八路军夫妇牺牲后留下孤儿,便主动收留下来,先后领养了几十个。她对自己的几个儿媳妇说:“你们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先给这些孤儿喂,咱家的孙子喂点野菜就行了。就算我的孙子饿死了,你们可以给我再生养。可这些孤儿饿死了,那些牺牲的八路军可就断了根了。”就这样苦巴苦熬了好几年,几十个孤儿都活下来了,而她自己的亲孙子先后有四个饿死了。

还是在山东,惠民县有个堡垒户叫刘玉梅,她的儿媳妇刚刚给她生下一个大孙子,一家人高兴地不得了。恰巧在在这时候,一对八路军夫妇因为要去打仗,把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托付给刘大娘抚养。那时候兵荒马乱,老百姓没吃没喝,养活一个孩子该有多难哪。但时刘大娘二话没说就把孩子接了过来,对外说儿媳妇生了双胞胎。由于汉奸告密,孩子出生的第三天,日本鬼子便杀气腾腾地赶来,逼刘大娘交出八路军的孩子。一边是八路军的孩子,一边是自家的亲骨肉,刘大娘毅然决然地抱出了自己的孙子,这个刚刚出生三天的可爱小生命当即被鬼子残忍地杀害,在场的老百姓哭成一片。

所以我们说,和平年代的幸福生活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无数革命先烈、是老区人民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三、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形成的老区精神是一笔极其宝贵的财富

革命老区不仅为夺取革命胜利和建立新中国付出了巨大牺牲,做出了重大贡献,而且在长期革命斗争实践中形成了伟大的老区精神。老区精神是团结民众、汇聚民心、唤起民气的光辉旗帜,是战胜敌人、壮大自己、克服困难、赢得胜利的锐利思想武器,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精神财富。老区精神主要包括六个方面:

一是爱党信党、坚定不移的理想信念。老区的老百姓自从了解了共产党的信仰和主张,就认定只要跟着共产党、毛主席,就能翻身得解放,就有好日子过。所以,他们横下一条心跟着共产党闹革命、打天下,义无反顾,前赴后继。就拿前面讲过的潘家峪来说,鬼子以为杀了一千多人,足以把老百姓征服了。他们哪里知道,幸存下来的群众掩埋了亲人的尸体,就开始议论如何报仇雪恨,如何更好地支持八路军作战。后来村里边幸存下来的267名青壮年,在党的召唤下参加了八路军,组成了“潘家峪复仇团”。说来也巧,就在一年后,他们所在的八路军十二团在一次战斗中与佐佐木指挥的日军相遇,不用有人下令,同一时间几乎所有战士的枪口都对准了佐佐木,枪口里射出的是子弹,更是复仇的火焰。佐佐木这个杀人魔王最终葬身异国他乡。

发生在贺龙元帅家乡的“马桑树儿搭灯台”的故事,同样是老区人民对党和革命事业抱有坚定信念的一个典型例证。贺锦斋是贺龙的堂弟。他跟贺龙一样,都是身高一米八的大个子,身材挺拔,英俊威武。成年后娶戴桂香为妻。戴桂香是远近闻名的漂亮姑娘,小巧玲珑,娇柔可爱,并且会写字、会唱歌,说得上是秀外慧中。这一对郎才女貌的恩爱夫妻结婚才四个月,贺锦斋就跟着贺龙闹革命去了,后来当了师长,成为贺龙手下的一员虎将。虽说贺锦斋偶尔也能回到家乡与戴桂香团聚一下,但聚少离多。美丽而善良的戴桂香从无怨言,她说我的郎君是跟着贺大哥干大事去了,我不能拦着他。1928年2月,贺锦斋又要带队出征了。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很可能会不来了。所以两口子一夜未睡,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第二天一早,队伍按时出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师长贺锦斋,跟在队伍最后头的则是前来送行的师长妻子戴桂香。崎岖的山路,送了一程又一程;惜别的泪水,抹了一把又一把。在部队准备加快行军速度的时候,贺锦斋从前面跑过来,与戴桂香相拥告别,他说千里送君终有一别,你老这样跟着怎么能让我安心走呢?快点回去吧!我在你衣兜里放了一封信,我的话都在那上面,你回去好好看。戴桂香这才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郎君的信,原来上面是一首改编过的民歌歌词:“马桑树儿搭灯台,写封书信与姐带,郎去当兵姐在家,三年五载难回来,劝姐移花别处栽。”戴桂香看完信就哭了,说贺锦斋你个没良心的,你说让我改嫁我就改嫁吗?她在丈夫写的歌词后边和了一首:“马桑树儿搭灯台,写封书信与郎带,你一年不回我等一年,两年不回我两年挨,钥匙不到锁不开。”六个月之后,贺锦斋在一场阻击战中英勇牺牲。最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资料,说贺锦斋的革命信念特别坚定。他曾对身边的战友说,为党的革命事业而牺牲,死而无憾!贺锦斋牺牲的消息传到家乡,戴桂香不信,她说革命总有一天会胜利,我的郎君总有一天会回来跟我团聚。敌人听说戴桂香还在老家,就派人来抓她。没办法,她跟着公婆躲进深山的一个山洞里,一躲就是三年。山洞里阴暗潮湿,瘴气严重,戴桂香脸上、身上长满了毒疮,她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命若游丝。但她在心里默念着:我不能死,我要等我的郎君回来!靠着这一信念,她终于顽强地活了下来。后来形势稍微好点了,她回到家乡,一边侍奉公婆,一边等她的郎君回来。每当实在太想念贺锦斋了,她就跑到村边树林里,采一片马桑树叶儿和一片灯台树叶儿,然后把这两片树叶叠在一起,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树叶干了,又把它们一叠一叠地锁到木箱里。后来解放了,戴桂香的年龄也大了,公婆不忍心,就劝她说,你也没有孩子,等我们走了,你孤伶伶一个人可怎么办呢?还是寻个人家吧。戴桂香说:锦斋打完仗就会回来的,我要一直等着他。后来公婆去世了,戴桂香老了,政府就把她送进了敬老院。这时候她也采不动马桑树和灯台树的树叶了,靠什么来怀念她的郎君呢,她就教孩子们唱那首“马桑树儿搭灯台”。 这位了不起的女性一直活到95岁,才告别人世。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她?就是她相信革命一定会胜利,出去闹革命的丈夫早晚会回来。人们在整理她的遗物的时候,打开了她视若珍宝的木箱,发现里边除了她丈夫写给她的那首“马桑树儿搭灯台”,其余全是一叠一叠的马桑树和灯台树叶。理想之火不灭,信念之火不灭。我们要向革命前辈和老区人民学习,永远保持对党和革命事业的坚定信念。

二是舍生忘死、无私奉献的博大胸怀。老区人民为了党和军队的革命事业,他们可以把粮食、衣物、房子甚至生命都贡献出来。沂蒙山老区有一个响亮的口号:最后一斤粮食交军粮,最后一块棉布做军装,最后一床被子盖在伤员担架上,最后一个儿郎也要送他上战场!在晋察冀老区工作过的一位前辈回忆说,那时候敌强我弱,他所带领的八路军武工队被敌人追得到处跑,有时一个晚上转移三个村子。开始时八路军一进村狗就叫,狗一叫就把鬼子招来了。老百姓为了八路军的安全,含着眼泪把狗都杀了。同样的故事也发生在胶东老区,1939年为了保护八路军的安全,掖县民众在全县开展了杀狗运动。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把还没成熟的玉米棒子掰下来,把没长够个的白薯挖出来,煮了给咱们的战士吃,他们自己吃的是煮白薯秧叶子。

三是不屈不挠、敢于胜利的英雄气概。根据地环境之艰苦、生存之艰难、战斗之残酷,牺牲之惨重,是我们今天这一代人所不可想象的。但老区的军民经得住任何艰辛和苦难的考验。他们不怕抓,不怕杀,“砍头只当风吹帽”,表现出视死如归、坚贞不屈的革命气节和拖不垮、打不烂的刚毅品格。在河北省深泽县的马堡村,15个日本鬼子抓了十几青年,当着全村群众的面,要把他们的头按在水桶里淹死。一个青年突然挺起身子,挣脱被捆绑的手,怒吼着扑向敌人。见有人挑头,老百姓一拥而上,赤手空拳打死12个鬼子。日本鬼子为了迫使八路军回民之队司令员马本斋投降,抓走他的母亲做人质。这位来自抗日根据地的革命母亲,无论敌人怎样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始终拒绝写劝降信,连续绝食七天,最后以身殉国,表现了老区革命群众的铮铮铁骨。后来马本斋司令员也在作战中牺牲了。朱德元帅题词:壮志难移,回汉各族模范;大节不死,母子两代英雄!

四是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顽强斗志。革命老区最鲜明地体现了艰苦奋斗精神。在敌人严密封锁,连吃穿都难以为继的情况下,老区军民苦熬、苦干、苦拼、苦斗。后来党中央和毛主席果断决定,在延安等革命根据地开展大生产运动,依靠自己的双手实现了丰衣足食。美国作家斯诺到延安访问,当他看到毛主席、朱老总等中共领袖和普通士兵一样,住的是四面黄土的窑洞,吃的是土豆小米饭,穿的是打着补丁的粗布军装,大为震惊。他问毛主席:难道红军连几个领导人都养不起吗?毛主席说:这叫艰苦奋斗,是我们共产党的本色,现在条件差是这样,即使将来日子好过了,我们也不会丢了这种作风。后来斯诺在自己的书中写道:中国共产党这种艰苦奋斗的作风是不可战胜的“东方魔力”。

五是求真务实、开拓创新的科学态度。我们党在革命道路上的选择上曾一度陷入迷茫。一些中央领导人和共产国际代表李德等人,照搬外国经验,总想打大城市、打阵地战,结果使有限的革命力量遭受重大损失。毛泽东同志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实际相结合,创建农村革命根据地,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最终取得了成功。由于战事频繁,情况紧急,在当时的根据地,党和军队的干部们总是开短会、说短话,把精力用在多办实事上,少有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的东西。革命根据地是实事求是的产物,也最崇尚实事求是。根据地的实践充分证明:什么时候丢了实事求是,我们就会走弯路、吃大亏;什么时候坚持了实事求是,我们就会柳岸花明,从胜利走向胜利!

六是鱼水情深、生死相依的光荣传统。“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亲父母,我是斗争好儿郎,革命强中强。”陈毅元帅这首诗,生动描绘了革命老区人民子弟兵与人民群众之间血肉相连、生死相依的关系。前面我讲到老区群众舍弃亲生保护八路军孤儿的故事,其实在革命战争年代,淳朴善良的老区妇女帮助红军、八路军、解放军养育的孩子不计其数。我们把她们称为”红色奶娘”。有一个反映抗战时期“红色奶娘”故事的戏,一个被红色奶娘抚养的孩子动情地唱到:“我有亲爹和亲娘,可我不知道他们啥模样,因为他们要上前线打鬼子,我一出生就被交给了大山里的奶娘。是奶娘那甘甜的乳汁让我活命,是奶娘那慈爱的目光注视我成长。奶娘啊,你是为我遮风挡雨的墙,你是天底下最亲最好的娘!”老区人民无私奉献的博大胸怀,永远值得我们崇敬。

老区这些革命精神,是从革命斗争实践中形成的,是从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中得来的,在新的形势下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感召力。有人说过,经济上不强大的民族是贫穷落后的民族,军事上不强大的民族是挨打受欺负的民族,精神上不强大的民族是站不起来没有希望的民族。而老区精神是不怕强敌和困难的精神,是支撑中华民族挺起脊梁的精神,是激励我们不懈奋斗的精神。我们要大力弘扬老区精神,振兴我们的民族,强大我们的国家,奋起我们的力量,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

总之,革命老区和老区人民为国家的独立和民族的解放,发挥了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建立了不可磨灭的丰功伟绩。她是插在敌人心脏和咽喉上的一把把利剑,她是点燃中国革命之火最后成燎原之势的一簇簇火种,她是让老百姓对党和革命事业充满希望的一盏盏明灯,她是矗立在中国大地上的一座座丰碑。可以这样讲,没有革命老区,就没有我们党和军队的今天,就没有新中国!现在,虽然炮火硝烟已经散去,我们步入了和平发展的年代。但是我们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我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不能忘了老区。正如习近平总书记讲的那样:“我们不能忘记历史,不能忘记为建立新中国而浴血奋战的烈士英雄,不能忘记为革命作出重大贡献的老区人民。”一些亲身经历了那段历史的老同志说的好:忘记了老区,就是忘了本,就是对革命的背叛!丢掉了老区精神,就是丢掉了魂,就有亡党亡国的危险!

(作者为中国老区建设促进会第六届理事会执行会长)